夜色渐深,月色如练。
柳树在地上投下一片大大的影子,影子顺着月色探进了客栈二楼的客房之中,烛火倒映出两道身影,摇曳间,偶有重叠。
忽地窗户被一阵风儿吹来,烛火摇晃两下熄灭。
地上只剩单吊的树影。
孟渊长叹一口气,起身去关窗户,谢承之则是寻了火折子将烛火重新点燃。
这番一打岔,二人冷静不少。
谢承之先打破沉默,轻声道:“殿下不与阿瑜合作,当真是你心中没有阿瑜,还是你不愿我借着你的东风同阿瑜来往?”
“殿下在怕什么?难道殿下觉得阿瑜还会喜欢我不成?”
他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。
不知是在嘲讽孟渊,还是在嘲笑他自己。
孟渊心思被戳破,垂眼看着桌案上风闻新送来的京城的消息,小小的牍片上削刻着一句简单的话:
陈氏女已离京,往襄州而来。
陈氏女要来了,他的襄王妃来了。
迟迟等不来好友的回答,谢承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牍片,自也是瞧见了那句话,再次反问孟渊:“殿下都快要成婚了,为何还不愿放过阿瑜。”
“放过?”孟渊抬眉,“我与林清瑜之间从来都只是合作关系,没有半分逾矩之行,从未互相刁难,谈何放过。”
“该说放过阿瑜的是承之你吧。”他说话同样夹枪带棒。
二人互呛两句,都没有讨到便宜。
客房中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。
孟渊冷声道:“陈氏女来襄州,定有杨家人陪同,若是承之往来云县频繁,必然会被人觉察出痕迹,发现屯兵事小,牵扯林清瑜事大。”
“好,那便结束合作,在丁执死之前,我再也不往云县来。”谢承之忽地开口,答应得十分痛快。
孟渊疑惑,直视好友的眼睛,“承之这就…放下了?”
“有何放不下的,和天下大业比起来,这些儿女情长算什么?”谢承之忽然想明白了,“左右林清瑜也不会爱我,不如等殿下将来登临皇位,等我位极人臣,到那时莫说是一个林清瑜,便是百个千个林清瑜都不在话下。”